创作了《山间铃响马帮来》《神秘的旅伴》《苦恋》《曙光》《李白与杜甫》《今夜星光灿烂》等多部优秀电影剧作的作家白桦先生于2019年1月15日凌晨2:15去世,享年89岁。
“火化后的骨灰由我的儿子和孙女们,悄悄送往老家河南省、信阳市东北郊的阳山脚下,洒在田野、树林、草丛和溪水里。”
——白桦自谈后事
交 集
平桥人 白桦
▏平桥区作协主席 陈斌
中秋佳节,我们从河南信阳出发一路兴匆匆地赶到上海,拜访心仪已久的著名作家白桦先生。《光明日报》社记者孙明泉与白桦先生事先有约,先行抵达。白桦先生因在西安未及赶回,虽然见面的时间推延到次日,却应了一句俗语“十五的月亮十六圆”,是一个很好的兆头。现代都市,茫茫人海,上海之大,先生何在?摊开上海市区地图,一眼看到静安区,“静则安”,先生追求文学追求真理,一生坎坷,虽九死犹未悔,先生暮年当寓此处!仅凭直觉,我们就打的直奔里,找一家旅馆住下,接通电话,果然先生的住处与我们近在咫尺。
作者四访白桦
白桦先生是我们信阳市平桥区人,敬仰之外,我们自然而然还别有一番老乡的亲切滋味,但是他毕竟又是享誉国内外的著名作家,况且已年近八十高龄,选择中秋节这种时候来打扰他老人家是不是合适呢?怀着一丝疑虑和担心,我们来到他家门口,发现先生和夫人王蓓女士已经早早等候在门口了。没等我们多作介绍,白桦先生就说,老伴在西安大唐芙蓉园看演出跌了一跤,刚才还躺着养伤呢!听说咱们家乡来人,赶快穿衣起来迎接,伤痛也好了。一句话让大家忍不住笑了起来,房间顿时溢满了乡情乡音。这是一间客厅兼书房的普普通通的房间,面积不过十几平方米,先生心鹜八极神游万仞,而却置身于这斗室之间。此情此景此时,我们对先生更加敬佩的同时,先前的些许拘束早已烟消云散。
我们问先生还能说家乡话吗?白桦先生先是爽朗地一笑,接着不无遗憾地说,实在是说不好了,真是久违故乡了。我们原以为白桦先生的故居在五里镇,见面后经他介绍才知道其实是在平桥镇的钟山铺,与我的老家越说越近了。我的父亲和白桦先生是同龄人,生在与其田搭界地相连的邻村,祖父母早亡,少年时代开始父亲就到钟山铺流浪谋生。他曾经多次给我讲过钟山铺有个陈汉章,宁死不伺候日本人,惨遭日本宪兵活埋的故事。原来故乡这位大名鼎鼎的陈汉章,就是白桦先生的父翁。说话之间,平桥区委书记张明春的电话打了过来,问我们“见到了没有?一定代我向老人家问个好!”我们顾不上回话,随手把手机递给了眼前的白桦先生。提起故乡,先生似乎有永远说不完的话题。回想起来,他的谈话让我们记忆最为深刻的是,白桦先生曾经屡次强调,我们的家乡原信阳县自古以来就是“闻县名邦”。
图为白桦先生(左)在其新近出版的散文集《不再重现的图画》一书上为作者题写赠言
(摄影:《光明日报》社记者 孙明泉)
在我们围绕一个“乡”字,三皇五帝海阔天空而不知日之中天的时候,有一个人听得最认真而又极少插言,这个人就是当年的金陵佳媛如今的白桦夫人王蓓女士。除了饶有兴致听我们用乡音“侃大山”之外,她老人家还一遍一遍地关照我们喝饮料,并且反复解释如果不是快吃午饭了她一定为我们“上茶”,看到我们的饮料没喝,她又亲自为我们一一拧开密封的饮料瓶盖。也许一般人不会想像得到,这位和蔼可亲体贴入微宛如寻常家庭主妇似的老妈妈,却是在共和国的电影星空创造过辉煌,曾经出演过《武训传》、《乌鸦与麻雀》、《大浪淘沙》等十八部巨片的影星。
这次拜访,我们还有一个重要任务。当时我们正在编纂《平桥经典》,一部旨在介绍平桥历史和现状,向国内外全面推介平桥的书籍。白桦先生是我们故乡的骄傲,他在文学艺术上的卓越成就和巨大影响,文中辟有专节介绍。我们深知以我们学识之浅陋笔力之微弱,纵有千丈热忱万般深情,也难得写出先生绩业、风神、德望之万一。此行目的,就是将我们介绍白桦先生的一节文字送给他亲自把关。我们说明来意之后,白桦先生当即就答应下来。看他如此爽快,我们又得寸进尺请他为《平桥经典》作序,先生表示非常理解,温和地笑着说,让我看完书稿再写吧。
在浓浓的乡情乡音里,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超过十二点半。我们表示要找一个像样的饭店宴请先生,代表书记、区长表达家乡人的一片心意。白桦先生说,家乡父母官的心意我领了,但是不必破费,那些豪华的地方,往往有名无实。说完起身领我们到马路对面就近找了一家普通饭店。看着两位老人和我们一起步行,我们心里很过意不去。我们本来是打算到《光明日报》社上海记者站借车,不巧车辆外出未能如愿。我们向先生说明这一情况并表示歉意,先生却不以为然地说,这点路程算得了什么,我经常爬山!说这话时我们这才注意到,先生果然一直走在我们前面。他那亦古亦雅的黑色绣花对襟上褂、黑白亮泽而略显飘逸的头发,让我们相信先生依然还是年轻时代那个青春浪漫执著的。
守 望
郝堂的灯盏
▏平桥区白桦文学馆管理员 詹丽
八三年秋天,去信阳师范学校报道的第一天,就知道著名作家白桦先生是我们的校友。作为一个文学青年,白桦先生一直是我最崇敬的作家之一。信师百年校庆,白桦先生回到母校。远远地,望见他在人群的簇拥下,从林荫道走过来。先生多么帅气,潇洒,简直像个老牌的电影明星。
2015年夏天,我到郝堂叶楠白桦文学馆作一名志愿者。放了暑假,我带着锅碗瓢盆和防潮垫就来了。第一夜,就在二楼白桦书房打地铺。外面下着雨,诺大的图书馆,就我一个人。而且我是第一次到一个陌生的地方,一个人也不认识,很有些害怕。在楼下留了一盏灯,有淡淡的灯光照进白桦书房。从地铺的位置仰望过去,墙上先生的照片,儒雅帅气地在那里,微笑着。先生的铜像就在身旁,慈祥地看着我。哦,原来这栋楼不是空的,主人一直都在。于是,安然睡去。在白桦书房打了半年地铺,后来才买了床,搬到楼下腾出的电脑室里住。四年来,我一个人守候着乡间的叶楠白桦文学馆,周围没有邻居,不再害怕,我知道,先生就是一座灯盏。
在文学馆四年,因怕打搅先生,虽然没有直接和白桦先生见面,但间接一直有联系。前几年,白桦先生的学生兼挚友陈丹路老师从上海来,拍了许多文学馆内部的图片,带回去给先生看。这时,先生身体不好,已经坐轮椅,行动不便。丹路老师还带了一本我的散文集《菊农的一亩田》,送给白桦先生。回去以后,白桦先生通过丹路老师带话儿给我,说:感谢你,每天把文学馆打扫得很干净。多么朴素又意义深远的一句话。今后,我在文化馆的每一天,都会想起先生的这句话。说起我的那本书,中间还有一段趣话。丹路老师今年十一月来郝堂,说,当时把我的一亩田交给先生,忘了拍照。过了两天,丹路老师再去白桦家,让他拿着我的书,补拍一张照片,好发给我。先生拿着我的书,打趣地说:想当年那某某某的书我也没有这样拿法呦。
因为文学馆,结识许多来看望白桦先生的人,有著名作家邵燕祥、叶辛、刘庆邦,有原武汉军区文工团白桦先生的战友,有白桦先生的亲戚。邵燕祥先生是深秋的傍晚来的,在文学馆逗留了很长时间。和蔼干净的一位老人。先生站在一进门他为文学馆题写的馆序前,静静地看了很久。说:该写的都写了,剩下的都该读者去悟了。
今年秋天,一位老先生,原武汉军区文工团的小号手来文学馆,他也是傍晚来的。我开了灯,老先生在白桦每一张照片前停留,扭头指着照片,哈哈笑着说:你看他多漂亮,你看他真漂亮。老先生讲了一些白桦的趣事。说有一年,部队让写歌颂毛主席横渡长江的诗歌。找了好几个人,写的都不满意,眼看时间来不及了。一个干部对团长说:有一个人肯定能写好,我说了团长你别骂我。说。团长说。白桦。他不是右派吗?正在劳动改造。我说让你别骂我呢?把白桦给我找来,出了事我顶着。三天过后,去白桦屋里拿稿子,一屋子烟味儿,他对来人指了指桌子上一摞纸,继续睡觉。团长看了,一拍大腿,说,就他写的好。
一天,文学馆门口坐着一个胖老太太。可能腿脚不好,坐在门口我搬了准备自己坐的凳子上。坐了半天,她主动开口给我讲起白桦的母亲,她原来的老邻居。他们都叫她陈二奶奶。人好啊,接济多少街坊邻居。讲白桦的家人和弟弟。还有白桦同父异母的姐姐的女儿女婿,带来她母亲珍藏的可能连白桦自己都没有的珍贵照片,我通过丹路老师转交给白桦先生。
大概此生与先生有缘。每天擦楼上玻璃展柜的时候,看着里面展示的一本本厚厚的书,心想,这都是先生一个字一个字手写出来的啊。站在他高高的创作年表展板跟前,著作等身,先生得多勤奋啊。况且还要除掉他两次受冲击,受限制不能写作的那些年。每次擦拭先生书房的铜雕像,都非常细心,知道先生爱干净爱漂亮。
每天早晨起来第一件事,就是打扫卫生。从外到内,从楼下到楼上。文学馆门前叶楠白桦花岗岩大雕像,两位握着手的先生,是我们的尊者和守护神。每天都有人来给他们拍照,合照。所以,雕像周围要第一个打扫。总有一些顽皮的孩子和无知青年,对雕像做出不雅动作,我都会及时制止,并告诉他们:这是两位伟大的作家,给我们写了好多书,我们要尊敬他。有时气愤至极,甚至动怒,教训他们。游人众多,特别是夏天,每天都要无数次回答:他们是谁,他们最著名的电影,他们的雕像为什么放在郝堂。其实雕像背后就有文字说明。
有时坐在图书馆内读书,看累了,抬眼,透过玻璃门,两位先生的雕像在阳光下庄重泰然。带小孙子在门前玩儿,教给他认识的第一个字就是白桦的白。我每天从门外到门内,从楼下到楼上,无数次,先生的雕像,先生的照片,先生的书,随时随处可见,仿佛朝夕相处的亲人,从不陌生,从未走远。
有幸成为文学馆管理员后,看了不少先生的电影,剧本,诗歌和小说。记得白桦先生曾写过一篇散文,说百年之后,把自己的骨灰撒在家乡羊山。因为父亲被日本人活埋在信阳羊山,至今不知具体位置。撒在羊山,就和父亲在一起了。今天,惊闻先生在沪驾鹤西归,西归,就是回家。信阳在上海的西边。
从我来郝堂叶楠白桦文学馆,每天夜晚,都会留一盏灯。一盏灯,一如先生的眼睛。照来者,照路人,照沉睡和醒着的灵魂。
解 读
永远的白桦
▏平桥区文新局副局长 鲁二菊
作为叶楠白桦文学馆筹建小组成员之一,我亲历了文学馆筹建的全过程,一种神圣的责任感和使命感驱使我不由得拿起笔来……
白桦是当代著名剧作家、小说家、诗人。当代文学史上享誉海内外最为重要的作家之一。
他生于河南信阳,在民族危亡的一九三零年,在灾祸频仍的中原大地。从1930——2019年,这位年近九旬的老人亲历了中国近代各个重要历史时期, 经历了近代中国几乎所有的历史变革。“他是为数不多的、能随时随地把自己的独特的生活阅历和独特的发现转换为诗歌的人”;他是中国文学界罕见的,几乎跨越所有的文体创作的作家,其作品涉猎诗歌、小说、话剧剧本、电影剧本和散文随笔等,并且直到步入老年也依然长时间保持着旺盛的创作状态”;他被称为“当代文坛尊严的象征,中国知识分子的良知、良心和骨气”。
在中国作家中,白桦是“苦难一代”的突出代表。他在民族战争的血与火中开始创作,新中国解放后,又历经政治风暴,一次又一次地身处政治漩涡。在充满艰辛的创作道路上,他始终把个人际遇熔铸于国家和民族的命运中。白桦曾说:“真正的文学是对人性的解剖最深刻的”。在他的作品中,我们看到了人和人心,看到了人和思想,看到了对人性毫不留情的剖析。在创作取向上,他承袭鲁迅改造国民性的脉络,但鲁迅的语言辛辣、锐利,像一把匕首嗖地直射过去。而白桦的文字是有温度的、饱蘸深情的,在那些湿润、感性、生动、美丽的文字背后,我们看到了一个浪漫的、无畏的、执着的、真实的白桦,一个永远的白桦。
白桦生于忧患、出生入死,但他不畏艰险始终站在这一代知识分子的前列,提出别人尚未提出的思考。
从《曙光》到《今夜星光灿烂》,从《苦恋》到长诗《从秋瑾到林昭》,在白桦长达70余年的创作生涯中,他的作品一以贯之突出反思主题,他是思考的大树和思想的精灵,也是勇于表达的诗人,他身上有种中国知识分子的良知和担当,他历经坎坷,没有一次是为自己,都是为国家、为民族、为了社会的文明进步。漫漫人生风雨路,给他带来厄运的却恰恰是一个有良知者的积极反思。
“人就是向死而生,所以经历坎坷也是一种收获。”面对风的凶险、浪的无情他依然是那样淡然一笑。
八十九年,一路走来,电闪雷鸣,他耳聪目明、清醒而痛苦地活着,始终坚守住了那份难得的清醒,追求着一种真实的文学。
事实上,从50年代开始,白桦作为一个作家,经历了中国几乎所有的政治运动,并且无一幸免地次次成为严厉的批判对象。白桦自己也声称他经历了中国文学回归的全过程,在这个过程里,自己一直都在砧上。但是当他在砧上承受锻打的时候,当他倍受磨难的时候,他的文字依然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最真实的声音,也是最珍贵、最高尚的声音,那是一种真正文学的声音,真正有尊严的写作的声音。
他说:“一旦我从虚伪走向真实的时候,那就是走向个人的灾难。但是我必须走向真实。”如今,这位走在“走向真实”的路上,步代从容而稳健的老人,却永远离开了我们。
除非是让我死
不
即使是死
我也不会忘记你
我的灵魂会把记忆交给悬崖峭壁
以化石的方式留传后世
读着他那个性卓荦、风骨铮铮的诗句,我们仿佛听到了他灵魂的呐喊和生命的浩叹!
白桦,一个从豫南大地走出的拳拳赤子,一个用生命与信念至爱文学的战士,一位和平建设时期的歌手,一个历经磨难却以宽容豁达的心胸爱着所有人的老人,永远活在我们心中!正如他的名字一样,白桦,始终坚毅、坚韧和挺拔,激励着我们不断地向前!向前!
白桦简介
剧作家、诗人。原名陈佑华,河南信阳市平桥区中山铺人。
1942年春,与孪生兄弟叶楠(陈佐华)一同考入潢川中学(今潢川高中)初中部,课外大量阅读文学作品,从中学时期,就开始学写诗歌、散文、小说。1947年参加中原野战军,任宣传员。194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。先后担任宣传干事、教育干事、师俱乐部主任职务。1952年曾在贺龙身边工作,此后在昆明军区和总政治部创作室任创作员。1961年调上海海燕电影制片厂任编辑、编剧,1964年调武汉军区话剧团任编剧。1985年转业到上海作家协会,任副主席。1946年开始发表作品。1955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。
著 作
著有长篇小说《妈妈呀,妈妈!》、《爱,凝固在心里》、《远方有个女儿国》、《溪水,泪水》(译有英文版)、《哀莫大于心未死》、《流水无归程》、《每一颗星都照亮过黑夜》,诗集《金沙江的怀念》、《热芭人的歌》、《白桦的诗》、《我在爱和被爱时的歌》、《白桦十四行抒情诗》,长诗《鹰群》、《孔雀》。
话剧剧本集《白桦剧作选》(内含《红杜鹃,紫杜娟》、《曙光》、《今夜星光灿烂》)、《远古的钟声与今日的回响》(内含《吴王金戈越王剑》、《槐花曲》、《走不出的深山》)、《一个秃头帝国的兴亡》(译有英文版本),《孪生兄弟电影剧本选》。
散文集《我想问那月亮》、《悲情之旅》。
短篇小说集《边疆的声音》、《猎人的姑娘》。
中短篇小说集《白桦小说选》(译有法文版)、《白桦的中篇小说》、《沙漠里的狼》。
随笔集《混合痛苦和愉悦的岁月》。
电影文学剧本《山间铃响马帮来》、《曙光》、《今夜星光灿烂》、《苦恋》(又名《太阳和人》)、《孔雀公主》都已拍摄成电影。
演讲集《白桦流血的心》等。
根据白桦的《梅香正浓》改写的《梅香正浓》,先已选入北师大版的实验教材里。
《树的喃喃自语》
失望、沉睡,蓦地醒来,
原来是你又走近我的灵魂;
我高高举起所有的枝叶,
如果允许,我将紧紧拥抱你,
我知道,你正在猜一个谜,
但我不敢向你讲述我的故事;
我的故事里尽是黑夜,
你是如此的明丽。
我的故事里有一条从雪山到大海的长河,
你给我的时间却是如此的短暂。
我的故事里的叹息就像连绵的秋雨,
会浇熄你烛火一般温柔的微笑。
别猜了,闪烁在每一片绿叶上的
是由于温暖而晶莹欲滴的寒露……
《叹息也有回声》
我从来都不想做一个胜利者,
只愿做一个爱和被爱的人;
我不是,也从不想成为谁的劲敌,
因为我不攫取什么而只想给予。
我竟然成为别人眼中的强者,
一个误会!有海峡那么深!
我只不过总是和众多的沉默者站在一起,
身不由己地哼几句歌。
有时,还会吐出一声长叹,
没想到,叹息也有风暴般的回声!
可我按捺不住因痛苦而流泻的呻吟,
因爱和被爱而如同山雀一般地欢唱;
痛苦莫过如此了,
必须用自己的手去掐断自己的歌喉。
《帆》
时间的岸远去了,并正在远去,
爱挂在我的桅杆上,推动着我,
它是我的纯洁的帆,
它是我的鲜明的旗。
我会沉没吗?不!除非
我的帆被风暴撕得粉碎,
但我仍然会高举着对神的轻蔑,
尽可能长久地指向蓝天,
尽可能长久地露在水平之上,
尽可能长久地保持着庄严的存在。
我的旗帜并没有降落,
它的每一块碎片都飞升天界,
使白云有了魂魄,
俯身向下,千姿百态地依恋着大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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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,第十八个“世界读书日”系列活动平桥区经典名篇朗诵会上演绎白桦先生作品——《我们和你们》
本来我就已经很衰老了,已经到了俗话说的风烛残年。请透过我的创口看看我的年轮吧!每一个冬天的后面都有一个春天……
——白桦
白桦先生,一路走好!